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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火(二)

出轨文学 不打tag 三观不正 自嗨存档

 

-2-

 

时间回推到事情还没有脱轨之前,倘若让林一骏天马行空地想象他会把心分给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想来想去,形容出的对象也仍是像他妻子宋乔平一样的女人。

要美丽可爱,还要心地善良,最重要的是性格有趣,要跟得上林一骏间歇性脱线的思维和屁话连篇的嘴。总而言之,绝不会是王赦这样的人,这男人喝到烂醉之后居然会跟他背《国际人权宣言》,亏他整个神智连同舌根都已经被酒精泡软,却还能保持令人赞叹的记忆力。

然而这样的王赦在某种方面却跟他妻子出奇一致,那是在林一骏看来更适合被称之为“愚善”的特质。如林一骏这般精致利己的人,自知永远无法真正理解这两人献祭式的纯善,但他爱妻子,便也愿意为了体谅妻子而超出义务地扶危拯溺。何况林医生受过高等教育,精英阶层总教他们的孩子要有同理心。

“我是真的觉得,你跟我老婆有点像诶。当然——我是指性格那方面啦。”林一骏说。他舌尖发木,头靠在吧台桌棱上,酒精激荡在五脏六腑,令指尖都染上舒适的暖意:“…反正呢,你们都是会拿自己当基督耶稣的家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宋小姐吗?”王赦轻怔,视线不甚清醒地下垂,落在啤酒杯外壁上下滑的水滴中:“她人是很好。我都听应小姐讲过,思聪那时候发病,也多亏她帮忙。说起来,应小姐就是李晓文的房东,这事你知道吗……”

一次性从王赦嘴里吐出的人名实在太多,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像在水中打转的落叶,只在林一骏耳膜上一撞便又轻巧游开。话题被轻易扯走,微醺下的林一骏也无从判断那究竟是王赦的有心还是无意。反正他们约酒时的话题总是不着边际,工作的八卦里穿插着点发泄式的垃圾话,倒是很减压。

即使是为了排解压力而相约饮酒的日子,男人们也会在八点多钟就与彼此道别。虽然没有赶上晚餐时间,但他们还执着于回家去吃妻子留下的晚饭。各自叫了Uber之后两人并肩站在路灯下等待,马路对面的家庭餐厅门口有夫妇抱着孩子出门拦车。林一骏余光里发觉王赦看着对面发呆,于是问他,怎么好像都没见过你去接小斐下幼儿园呢。

“我去的话……不太好吧。”王赦飞快地笑了一下:“还是美媚去接比较安全。”

话音刚落,王赦等的车来了。于是林一骏没来得及问,到底是哪里不太好。事实上他看见王赦笑时就有点后悔问出这种没脑子的话,又不是没见过那人信箱里成页成页的屎尿屁和死亡威胁,他知道王赦的妻子还因为这些事出过意外,他连他们失去的那个胎儿叫什么名字都知道。

清凉夜风从车窗探进手来抚摸林一骏的脸,慢慢把几杯啤酒带来的轻微醉意驱散。原来他知道王赦这么多事,零零散散的,都来自于这些工作后消遣时的闲谈。他们的工作产生交集已经有大半年,林一骏陪王赦出庭,以精神科专家的身份提供第三方资料与证言。跟王赦从访谈节目上针锋相对的敌手变成同一条战壕里的拍档之后,林一骏发现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话之一,就是人权律师自己的人权也在受人威胁。

身为一介医师却搅进刑事案件里,对于林一骏来说当然是自找麻烦。他偶尔扪心自问,如若对妻子的理解和退让是因为爱,那么跑来插手王赦的案子,大约就是因为他那该死的、麻烦的同理心。原来法扶律师的收入这么惨——只这一个认知,就把王赦从他偏见中唯利是图的人渣律师形象洗白成善良过度的圣父。他开始了解这个人,从职责义务,到精神压力,再到人身安全。既然已经了解,就没法继续硬着心肠放任不管。

但天地良心,他林一骏做了三十余载直男,即便对某人有恻隐之心,即便可笑地对一个比自己年长的男人产生些许保护欲——这点儿私心也不至于连累他的下半身。

所以事情本不该发展这样。

在王赦家客厅醒来的那个清早,林一骏恍惚以为自己是梦见了什么逼真的梦魇。但下一秒他抬头时额角撞在茶几,剧痛提醒他眼前景象无论多荒唐都是板上钉钉的现实。脊椎与坚硬地板交吻发出咯吱抗议,林一骏捂着发昏的头勉强撑身坐起,看到蜷在沙发里熟睡的王赦时陡然一个激灵,宿醉瞬间清醒大半。

他没机会抱怨王赦为何独占了沙发而把自己踹到地板上过夜,那男人身上的惨状已经昭示昨晚这具身体似乎被斥诸过某种暴行,而凶手正是呆坐在地板上的林一骏本人。林一骏把脸埋进手掌,试图忽略那短暂一瞥中看见的牙印、吻痕与皱巴凌乱的衬衫,拼命回忆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

起因当然是约酒,通常只为两种原因,工作不顺抑或是太过顺利。昨晚恰好是后者,于是两人都比往常贪杯,王赦微醺时无意间提起这两日太太带小斐回娘家小住,于是林一骏起了恶作剧的兴致,哄这人往胃中多兑进几杯伏特加与龙舌兰。

王赦倒是言行一致,说过自己不能喝混酒,当即便真的吐了一个酣畅淋漓。林一骏的衬衫没能幸免,一时只能自认报应,先把这个醉鬼送回家里再做打算。他一手搂着律师的腰感慨这人比想象中清瘦,一手费力握着对方的钥匙不甚熟练地开门。他们跌进门里摔在一块儿,王赦揪着他衬衫用手指比划那块污迹,笑着问,要进来处理一下吗?

再后来就真的不记得了。

林一骏抱头苦思,尝试从被填平踩实的记忆土壤中挖掘线索,可任他把十指扣进头皮里艰难刨动,也仍只找到支离破碎的片段。律师的喘息滚烫而湿□糜,颊边小痣在他昏蒙的视野中反复颠动,颈线被咬住时濒死般颤抖着紧绷,整个驱壳由外至内地抽紧到令人窒息的程度——干!想屁呢?!

林一骏连滚带爬钻进浴室,在不熟悉的空间内慌乱着险些把整个置物架撞翻,原本空白的脑袋被怀疑人生的大号加粗签字笔凌乱划满。我应该是直男没错。林一骏想着,冷水浇得他脸孔木然。可是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会儿升旗啊。你妈的,为什么啊。

把情绪收拾到大致能保留些理智和体面的程度,林一骏囫囵冲过澡出来时,看到王赦坐在沙发上抽烟。这人也把自己稍加打理过了,宽松柔软的浅色家居服掩盖住所有尴尬的罪证,王赦略带惺忪的眸子藏在烟雾后注视着他,冷静得出乎意料。

他在等林一骏先开口。

“其实昨晚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林一骏仿佛被王赦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感染,奇异的平静感帮他顺利地组织了语言:“但我很清楚我对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真的,我很抱歉。”

他的犯案现场仍然一片狼藉,浓烈的麝味还在室内空气中鲜明存在。至于动机,他十分钟前还因为昨晚仅剩的记忆突然晨□勃,对眼前这个人的欲□望尽管来得毫无征兆却也无从抵赖。作案工具这会儿则刚冷静下来,被好好地收在裤子里,林一骏在心底发誓,以后他要用十倍的意志力严加看管。

林一骏盯着王赦持烟的指尖说话,心虚令他没敢直视对方的双眼。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因为王赦陷入了怔忪,良久,一声沙哑而轻柔的追问被掷在两人中间几乎凝滞的空气中。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

“真的。”林一骏语气诚恳,俊朗的眉眼可怜耷拉着,毫无平日里信口胡诌时那份活泼神采:“…不过要是你想控诉,我也会听。”

“那真不巧。”王赦居然笑了,烟头被他倾身按熄在茶几的烟灰缸里:“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没什么可以控诉。这样…正好。”

林一骏没底气细究王赦口中所谓的“正好”是指什么,那人已经缓缓从沙发上起身,走路时因为腰间传来的痛楚显出不太自然的姿态。林一骏犹豫要不要伸手去扶他一把,但王赦主动绕开了他指尖所能触及的范围。浴室门轻声关拢,林一骏茫然地站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意识到王赦这是在给他机会自然地离开。

那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刻意彼此保持距离的日子中,关于案件的资料传递也只通过传真或邮件。王赦似乎没再去过酒吧,因为林一骏再没也碰见过他。吧台常坐的那个位置,林一骏身边的旋椅总是空着的。独酌时他偶尔会因余光里有人落座而猛然抬头,但那些人都不是王赦。

林一骏开始在工作间隙的发呆时尝试复盘那个荒唐的夜晚,抛开断片以后的部分不谈,他想弄自己当时为何要灌王赦喝酒,到底又是哪里长出来的坏心眼。

于是林一骏想起自己似乎鲜少见到王赦表露出什么激烈的情绪,无论是当初被怀有偏见的自己下逐客令时,还是后来给他看手机里叮咚作响的恐吓信时——甚至是那个慌乱的早上,那人的反应也仍然沉静如昔。唯独酒精会令王赦诚实,令这性情含蓄的男人絮絮叨叨地抱怨连篇,带着鼻音近乎撒娇地同林一骏说些混夹脏字的气话。他很爱听王赦含着笑音骂人,英文单词丝滑地滚过律师舌尖时总是很动听,连个“bull shit”都能令他产生缠绵悱恻的幻觉。

有时王赦醉得更狠,林一骏就爱逗他说些哄小孩时才会用的叠词,并为此不惜嗲着嗓子假装孩童。这奇怪的癖好源于某次林一骏听见王赦跟女儿讲电话——你乖乖喔,要听话,多吃肉肉。爸比买了熊熊给你喔。他想多听听那样温软甜蜜的口吻,多听听那样的王赦——毕竟极难得,也极可爱。

林一骏猛地用额头去撞候诊室里的饮水机,引得路过的家属诧异侧目。一分钟前他站在那儿打水,然后陷入神游里突然就想通了一切。

靠,怪不得他就算喝到断片了也能对王赦毫无障碍地举枪上膛。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林一骏,你完了,你居然觉得这男人要命的可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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